麗麗蔣の旅日遊記

平安夜這一天，老早，就說好了，柏霖會陪兩位老人家，到親戚家慶祝。怎麼說，思雅的身份，不是那麼方便出席。家良和慧心，也有自己的節目。所以思雅，繼續賺她的外快去。

早前，她已經答應朋友，替朋友的工兩天，在商場大門，扮聖誕老人，派糖果。說到人物扮像，這外快，也沒有幾次機會，薪水也比較高。她怎麼會錯過，這難得的機會。

當天，她的狀態不是很好。家良去接柏霖的時候，就覺得她臉色，不太好看。可是，她一直說沒事。而且，已經答應了朋友。朋友已經在飛機上，找男朋友去了。臨時也找不到代替的人，所以，晚上非去工作不可。說服不了她，家良也拿她沒辦法。

雖然只是短短四個小時，要知道，穿着那件厚厚的衣服，密不透風的悶在裡頭。這個錢，還不容易賺。一想到，思雅鶴想不是很舒服。氣象局報導，今天的天氣，好像也不是很好。思雅還得站到凌晨，家良就心寒。

正當大家，都在盡情享受佳節的時候。家良的心，一直寸步不離的，跟在思雅身上。眼前，他和慧心的聖誕大餐，算什麼？他根本心不在焉，沒有享受在這浪漫的氣氛裡。

慧心看在眼裡，很不是滋味。還想說，晚餐過后，到河畔倒數，看煙火。這話才口，家良便告訴她，很不放心思雅，要過去給她看看，明天才陪她。家良把慧心直接給送回家，便往商場去，連上訴的機會，也沒有。慧心啞口無言的，望著車子揚長而去。

這個晚上，天氣很冷。天空飄著細細的雨，好有下雪的感覺。街上都是來來往往的情侶，和三五成群的好友。人好多，佳節的氣氛很濃。所有的咖啡館，餐廳，座無虛席。

家良不敢打擾思雅工作，坐在她後面的石階上。看著她，在街上派糖果給來往的路人。凌晨十二點，就快到了。許多路上，已經開始停下腳步，見證煙火綻放的那一刻。家良，早在思雅不留意的時候，走到她身邊。

當大家開始倒數，煙火綻放的那一刻，他們，是望著同一片天空。好多情侶，同時擁吻。那一瞬間，好激情，好浪漫。回過神，突然發現，家良就站在身邊。家良只是給了思雅一個微笑，很快的，街上的人群，便湧上來向聖誕老人要糖果。家良，只好站到原處，等思雅下班。沒想到，糖果一下子，便派完了。時間，也已經凌晨一點了。

思雅還以為，家良和慧心在附近慶祝。沒有過，家良會過來接她。換掉身上又厚又熱的衣服，整個人，輕鬆多了。到商場外，和家良會合的時候，突然來了個冷風。忽冷忽熱的，想不生病，也難。

思雅的臉色，明顯的，變蒼白了。家良讓她趕緊上車，還為她批上自己的外套。思雅的意識，已經開始糢糊。不用問，也知道生病了。摸了摸思雅額頭，發現她發燒了。

送思雅回到家，讓她吃了藥，躺下。一直放不下心，思雅剛才，連走路的力氣，都沒有。身體，好像虛弱。也不知道燒，會不會快退。開車離開了，又折返回去。只是不好意思的，麻煩紅姨為他開門。他一整夜，都守在思雅身邊。

女人最脆弱的時候，就是當她生病，和遇到愛情，衝昏頭的時候。

看著思雅安靜的睡著，樣子，比實際年齡，成熟得多，憔悴得多。身子那麼的弱，那麼的瘦小。家良輕輕摸著她的臉頰，還熱熱的。家良對她，思雅，要快快好起來。

隔天一早，思雅又給她早早起。今天答應了商場，要扮兩個小時的聖誕老人。她的燒，還是沒退。樣子看起來，很疲倦，很累。才走出客廳，便見家良在小小廚房，不曉得在煮什麼。

‘怎麼不多睡一會兒？’

‘你怎麼還在我家？在我的廚房搞什麼？’

‘在煮粥給妳吃。妳燒還沒退，先去躺一下。粥煮好了，等粥稍微冷一些，才讓妳吃。’

‘我答應了商場，十點要扮聖誕老人派糖果，要趕去工作。’

‘不行，妳病還沒好，不能去工作。還要扮聖誕老人，穿那件又厚又熱的衣服。不能去！’

‘之前就答應人家了，臨時也找不到代替的人。我不能言而無信，一定要去。’

‘我說不行，十點吧？先把粥吃完，我代替妳。可以了吧？’

思雅突然愣著，不是吧？堂堂羅家良大律師，扮聖誕老人，太委屈了吧！要是讓其他人知道，這還得了。

起初，還以為家良在跟她開玩笑。家良逼她把一大碗粥吃完，思雅邊吃，還邊碎碎念。一下子說吃不下，一下子說吃不完。

家良很大聲的對她說：‘快點吃！’

思雅只能繃著臉，凶巴巴的瞪著家良，大口大口把粥吞下去。

同時，家良還問思雅，去到商場，該找哪為負責人？看來，他是認真的，令思雅難以置信，一直和他鬥嘴。

‘不要啦！堂堂一個大律師，去扮聖誕老人，很醜。’

‘總之，我是不會讓妳去的。我說，我代替妳，就我代替。不要廢話！’

‘不要啦，拜託，我自己可以啦。’

‘好，妳不讓我去，我就讓妳失信。以後，別說明年聖誕老人。新年的財神爺，妳也別想扮了！’

思雅嘟著嘴，賭氣看著家良。真是把她氣死了，既然想斷她的財路。看來，不讓步，是不可能的了。但是，思雅有條件，她堅持要跟到商場。家良也不笨，只讓她坐在一旁觀看，不能插手任何事。

看到家良穿著聖誕老人的服裝，胖胖的身體，滑稽極了。他沒有經驗，還差一點跌到。思雅在一旁，用手機偷偷拍下來。還不停的哈哈大笑，把家良搞得十分尷尬。

為了作弄家良，誰叫他，不讓思雅工作，還要斷她財路。思雅故意跟他要糖果，東挑西選的。還慫恿小朋友拉他鬍子，打他屁股，摸他肚子。家良當然，知道自己被作弄了。雖然，看不到他的樣子。但是他眼神的表情，已經在向思雅示威，抗議。思雅笑得，眼淚不曉得，擦了幾遍。

短短的兩個小時，便鬧出了不少笑話。讓思雅，臉上多添了幾分，少女時代班的笑容。雖然，額頭還有些微微的燙。但是，家良好像把她的病治好了。這麼開心，感覺，好像在夢裡。

這份差事，真的不簡單，家良卻很享受。他已經一段日子，都沒有那麼開心過。律師的壓力很大，加上最近，都和慧心爭執不斷。他沒有一天，放鬆過。更別說，從他臉上，看到一些些快樂的表情。

歡樂的時光，總是過得特別快。兩個小時，一下子，便過去了。思雅堅持，今天的酬勞，是屬於家良的。雖然數目不大，但是，這是他應得的。家良聲稱，今天只是客串而已。錢，就不領了。

兩個人，為了那個錢，爭執了一段時間。最後，由家良決定，買一些材料，回思雅家，做些簡單的料理。就這樣，到超市。買些什麼材料，完全由家良做主。今天他是主廚，思雅還是病人，只負責吃。

穿著圍裙的家良，在思雅小小的廚房切切洗洗，樣子似模似樣的。思雅想看看，他能搞出個什麼名堂，坐在一旁圍觀。

思雅也沒閑著，對家良的廚藝，她還蠻好奇。期待家良為她煮的美味料理，也乘機偷師。見家良那麼熟練，慧心，一定是那個有口福的人。

男人專心工作的樣子，真的很ｍａｎ。由於家良料理的，是西餐。思雅都煮中餐，便向他討教了不少知識。沒有多少男人，是下得了廚的。聊著聊著，家良便談到，在英國的那段日子，也常自己料理。廚藝就是這樣，每天一點點，磨練回來。

談到家良去英國留學的事情，突然，令思雅想起自己，那幾年的生活。今時今日，她和家良，過的，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生活。重要的，是家良已經，有了一個，到了談婚論嫁的女朋友。她不應該，對家良還存有憧憬。

今天，就像一場夢。上天把他們兩個，放進童話故事裡。很快的，又讓他們回到原點。自從，與家良相遇以後。她便一直，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。雖然，說當初，是逼不得已。但是，確實是思雅先放棄這段感情。既然做了決定，就應該堅持到底。

她沒有責怪家良的意思，只是覺得，歡樂的時光，今後不可能存在。今天，應該到此為止。是時候，面對現實。思雅泛紅了眼，眼淚，就這樣，不聽使喚的掉下來。整間房子，瀰漫在沉默的氣團。

思雅的一舉一動，逃不過家良的眼睛。他一樣難受，很內疚，很自責。

‘對不起。’

‘幹嘛跟我說，對不起。你沒有對我不起。’

為了掩飾自己淚水，思雅只能選擇底著頭。她不敢正視家良，她的樣子，已經出買了她。讓她，想愛，又不能愛的關係中，不知所措。

家良何嘗不是。如果能讓他選擇，他希望，時光能倒流。讓他能再選擇留下，不到英國深造。他不要什麼名利，他願意，為思雅放棄一切。

家良，放下手中的廚具，走向思雅。家良的每個腳步，對思雅來說，是一種負擔，一種壓力。每走一步，思雅的心跳，急速的，令她快要休克。一直到，她見家良的腳步，就停在她眼前。現在，她不止是額頭燒，是全身發燙。

這是怎麼一回事？不是一個簡單的飯局而已？

家良蹲在她面前，慢慢的，掀起她的頭髮。把額頭前的頭髮，撥到耳後。他要認真的，想認真的看看他眼前的思雅。為了回避家良的眼神，思雅側過臉。家良終於開口了。

‘思雅，這些年，辛苦妳了。對妳，我除了滿滿歉意，還是滿滿的歉意。我要怎麼補償妳？’

補償，思雅沒有想過。她的淚水，一滴，一滴的，落在家良的手背上。每一滴淚水，都是家良心裡的痛。家良為她擦去淚水，很深，很真的吻了一下。也許，只是短短的幾秒，思雅能感受，家良還是愛她的。原來，他們就是相愛的。如今……

‘我們現在，都回不了頭，不是嗎？’思雅絕望的說。

他們安靜的吃著飯。沒有人，為今天菜色，做任何評估。沒有所謂，美味，讚賞。只有沉默的氣氛。他們都擔心，隨意的一句話，會令對方受傷。

飯後，家良把桌上的餐具，都給收拾乾淨。讓思雅吃了藥，叫她別擔心柏霖。思雅上床準備睡覺的時候，家良很溫柔的，和她說了一句話。

‘思雅，答應我，以後不要再做，委屈自己的事情。好嗎？’

思雅很感動，向他點了點偷。等她睡著了，家良才離開。為了顧及場面，思雅裝睡。等家良離開以後，她偷偷的，在樓上，看著家良離去的背影。

兩個人，懷著同樣的心情，帶著相同的心事。愛情，總是顛顛倒倒，讓人難以分辨，是愛情，還是憐惜。

待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