麗麗蔣の旅日遊記

柏霖帶著家良，來到一棟破舊組屋的遊樂區空地前。指這棟組屋，說他們就住在這裡。這棟組屋就建在山坡上，他們住在５樓的一個單位。家良牽著柏霖的手，把頭抬得高高，站在這棟組屋前。他沒有馬上上去的意思。

是緊張？生氣？興奮？期待見到思雅嗎？萬一，見到的這一個思雅，不是他想像中的思雅，他該有什麼反應？又萬一，見到這位思雅，是他想的思雅，他應該怎麼辦？這麼多年沒見，該說什麼？她還是老樣子嗎？

出發以前，他的心情，就已經非常綽中複雜。他不知道，見到思雅的時候，是怎樣的心情？該和思雅說些什麼？

好不容易，才柏霖，帶他來到這裡，卻又沒有勇氣上去。

帶著戰戰兢兢的心裡，每往前一步，對他來說，都是壓力。從山坡下走到電梯前，等電梯的哪一殺哪，他便很緊張。萬一電梯門一開，站在裡頭的，是思雅，他該怎麼辦？還好，電梯裡頭沒有人。

哪會不會，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，就碰到思雅？萬一真的是這樣，他該和思雅說什麼？越是靠近房子，就越是表示，和思雅的距離越近。家良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情，一直到，柏霖在其中一間房子，的門前停下。

是這裡嗎？這房子裡面，有人嗎？思雅她在家嗎？他的手，卻沒有力氣敲門。

羅家良，我堂堂一個大律師，什麼場面沒見過！這是家良，安慰自己的話。鄰居紅姨，剛從外頭回來，見到柏霖，一陣驚訝。

‘柏霖，怎麼回來了？’紅姨看著柏霖身邊的這位男子，不說，也知道，就應該是柏霖他爸。但是，禮貌上，還是要給他問一下：‘這位是……？’

‘妳好，我是羅家良。請問思雅，就是柏霖的媽媽，在家嗎？’

‘思雅，她還沒下班。你等一等，我給她打電話。’

正當紅姨想撥電話的時候，家良把她給叫住　：‘這位太太，能讓我自己打給她嗎？’

‘這…’沒有經過思雅的同意，紅姨猶豫了一陣子。

‘方便嗎？’家良覺得為難人家了。

‘好吧。我把電話號碼給你。’

家良也不曉得，自己哪來的勇氣。就直接給她撥了號碼，然後安靜的等待，電話另一端，傳來的聲音。

‘喂，請問是哪位？’由於手機顯示的電話號碼，不在思雅的電話簿裡，她不曉得是誰。

聽見了，是思雅的聲音。是她的聲音，沒變。‘是我，思雅。我是家良。’

是家良，他怎麼會…怎麼會打電話過來找她。從那裡得到的電話號碼？找到了，找上門了嗎？怎麼這麼快？

沒有得到思雅的回應，家良繼續說：‘喂，思雅，在嗎？’

‘在，在。’思雅很緊張，已經接不上話了。

‘思雅，我現在在妳家，能回來一趟嗎？’

能說不行嗎？不能吧。‘喔，我現在馬上回來，你先讓紅姨，開門給你進去，我馬上回來。’思雅趕緊請了假，便趕回家。

‘先進去坐吧！思雅，她沒那麼快到。＂紅姨是住在思雅隔壁的鄰居，她常幫思雅照顧柏霖，所以有他們家的鎖匙。

‘好，謝謝妳。’

沒錯，是思雅，陳思雅。房子裡，滿滿都是她和柏霖的照片。有柏霖剛出生不久拍的，學爬，學走路的，在托管中心的。每一張照片，都洋溢著幸福的笑臉。從近期的照片看來，思雅，明顯消瘦。

房子的面積不大，有兩間小小的臥房。整間房子加起來，比家良的臥房還小。簡單的設計，但是卻是溫馨的。

可以從房子的設計中看出，思雅花了不少心思。紅姨說，房子的家具，都是前租戶留下的。一些木製，鐵製的家具，還有牆壁，都是思雅從新粉刷過的。

思雅的願望，是成為一位室內設計師。看來，這間房子，是她的第一個作品。

趕回家的路上，思雅的情緒，和家良一樣，綽中複雜。其實，她已經有心裡準備，家良總會找上門來。柏霖還小，有心套他的話，一定做得到。何況，家良還是律師，靠嘴巴吃飯的人。找上門，是遲早的問題。只是，沒有想到，會那麼快。該面對的，總是要面對。避不了，也逃不到。

思雅，站在門外猶豫了好一陣子。她把手心，貼到門上。她和家良，就只是隔著一道門。只要她打開這道門，就能看到家良。對家良，她有什麼期待嗎？家良，是否會責怪她？她是想念家良的，還是很深愛著他。但是，她知道她不能。她從家良的報導中，知道家良有了要好的女朋友。

她好想趕快打開門，因為就快看到幾天不見的孩子。可是也同樣很害怕，不知道怎麼面對家良。這道門，幾時變得那麼沉重。平時，都是花幾秒，就把它打開。今天，她是要花多少力氣，才能把它推開。

真的沒有多少時間，讓她胡思亂想。深深吸了一口氣，還沒發生的事情，還是別想了。進去了，在做打算。

‘媽媽，媽媽。’柏霖衝向思雅，緊緊，緊緊的抱著思雅。思雅蹲下，也緊緊的，把柏霖抱到懷裡。幾天沒見，把他想死了。

‘讓媽媽看看。’

見到寶貝兒子，一時忘了家良的存在。回過神，見到家良。有點尷尬，有點無奈，有點不知所措。沒有想過，他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。

紅姨見狀，馬上說：‘思雅，我先把柏霖帶過去我哪，你們好好的談。’

‘謝謝妳，紅姨。’思雅說完，馬上就轉過身向柏霖說：‘柏霖，先到紅姨家，媽媽等一下去接你。’

打從思雅，進到房裡，家良的視線，就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過。是思雅，沒錯。她把一頭長髮剪短了。樣子看起來，成熟了，清秀了。做了媽媽，果然變得不一樣了。

一直都想見到家良，可是見著了，卻開不了口。坐在家良面前，她的手，不聽使喚的交叉扭動，心跳加速，再加速。開口說話的事，應該由男士主動。家良也好想知道她的境況。

‘這些年，過得好嗎？’

思雅微微的點點頭說：‘還不錯。’

大家沉默了一會兒，家良又繼續：‘柏霖，他……’

‘他是你的孩子。’他今天到來的目的，不外乎，就是想知道，柏霖到底是不是他親生，思雅又何必跟他拐彎抹角。

家良終於從思雅的口中，証實了柏霖的身份。

思雅沉默一會兒，又繼續說：‘如果你不相信的話，可以帶他去做ＤＮＡ比對。’從思雅的口中，說出這句話，事實上，是很受傷的。是對她人格上的污辱。

‘不，我沒有那個意思。’

‘你相信我嗎？’

‘相信，我認識的陳思雅，不會騙我。’

‘可是，事實上，我是騙過你。’思雅說的，是家良出國的時候，答應等他回來的事。

‘思雅。’家良怎麼會不知道。繼續說：‘思雅，我不知道，為甚麼當初，妳會突然消失。雖然，我人在英國。但是，我都有托人到處找妳。可是，怎麼找，就是找不到。’家良整頓一下情緒，又繼續說：‘我不知道，這些年，妳的日子，是怎麼過的。怎麼會懷了孩子，都不聯絡我？妳不是有我在英國的地址，和電話嗎？’

思雅的情緒很混亂，似乎，有很多難言之語。她很亂，有些事情，是不應該說出口的，也不容易說出口。

‘有什麼苦衷嗎？’

‘能不能不要追究，為什麼不找你？這，重要嗎？現在，我只想讓柏霖，有一個很好的環境唸書。’

‘思雅，能不能好好的談，好好的面對？’從思雅表情，看出她好像有好多隱瞞。

‘真的沒什麼，就…我現在沒有能力，讓柏霖上很好的學校。所以才讓他跟你。’

‘思雅。’

‘真的，真的，不要逼問我，為甚麼懷了孩子，又不聯絡你。我當時，只是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。我，我太高估自己了。就只是這樣而已，沒有其他的。’

思雅的眼神，已經出買了。她的眼睛，不停在晃動。是直接的在告訴家良，她說謊了。家良太清楚她的為人。是不是他來得太突然了，令思雅沒有心裡準備。

‘思雅，讓大家冷靜一下。明天，明天中午，我們在好好談談，好嗎？’

為了逃避問題，思雅只好點點頭，暫時答應。

‘那，今天我不帶柏霖回去了。’見思雅沒有回答，也許，她沒了主意。他只能為她作主：‘妳剛才答應柏霖，會帶他過來。我們明天談好了，才決定孩子的事。那我先走了。’

待續……